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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宙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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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囚禁,又为宙斯所爱的戏剧性转折点,她展现出深刻而真实的情绪。看到此画的人应该都能联想到:此时此刻从床上仰起半个身子的达娜厄,可能上一秒还伏在枕上绝望地哭泣吧。

被称为“光影大师” 的伦勃朗在作品中也以绝妙的手法描绘了光,并利用这一意象表现出宙斯浓郁的男性气息。在画中,代表着宙斯的光尚未彻底穿入室内,却已有一部分触碰到达娜厄的身体(所以达娜厄在发光)。明明本尊尚未登场,却已经无处不在。

下一个瞬间,光芒就要照亮昏暗的房间,也将充实达娜厄的灵与肉。这是暴风雨到来前的预感。伦勃朗用他出神入化的光影效果,将高潮来临前那份令人心跳加速、意醉神迷的欢愉,隐含在“光”这一意象中。

伦勃朗的这幅《达娜厄》堪称举世无双,而在二百七十年之后,又一幅浓墨重彩的新世代《达娜厄》诞生了。

克林姆特笔下的达娜厄一头火红的长发,身体如婴儿般蜷起,双腿高抬,主动迎接光芒的奔流进入体内。她表情迷醉,双目紧闭,瑶鼻微张,樱唇轻启,右手的手指僵住在半空中,又似乎在微微抽搐……

画中的小道具只有一块薄如蝉翼的轻纱,女性肉感的裸体充满了狭窄的画面,暗示着被囚之身的压抑和苦楚。即便没有手镯的装饰,也没有地毯的陪衬,她美好丰盈的肉体也充分证明了她有绝对的资格获得神的垂青。

相对于伦勃朗将光比作若有似无的“气息”、“预感”,克林姆特则利用无数的金箔来表现奔腾不息的光之激流,而其流势之猛,居然水花四溅,化作一颗颗几乎要跃纸而出的金色圆点。看了这幅画后,我忽然觉得“黄金雨”这种表现方式,实在是太文艺、太超凡脱俗了。

克林姆特不但将男性自身的释放物用一种隐喻的方式画了出来,还更为邪恶地添上了一笔。请注意画面左下角,在黄金雨奔流的目的地附近,有一个不仔细看就很容易被忽略的黑色小长方形。

这个在布满曲线的画面中令人甚感不协调的直线条物体,曾在克林姆特的代表作《吻》(The Kiss)中登场。该作品中,一对男女在鲜花盛开的悬崖边热烈拥吻,两人都穿着相当超现实的服装,女性的衣服中充满柔和的色彩和圆滑的曲线,而男性的服装则是由坚硬的黑色长方形汇集而成的。也就是说,克林姆特正是用这个“形状”来表现男性的生殖器。

实在够劲、够露骨!

不过,这种赤裸裸的表现方式同时被绚烂、豪华的画面所中和:由于在缺乏立体感的画面中大量使用了闪耀的黄金和流畅华丽的装饰,那呼之欲出的性暗示被一份天真烂漫的美感遮掩起来,令观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普遍认为,达娜厄的神话是中世纪基督教“处女怀胎”传说的雏形。达娜厄在虽为处女却身怀圣子的圣母马利亚之前,也被解释成因神的意志而怀孕的纯洁女性。

然而,正如前文所述,在文艺复兴之后,没有一个画家会这么去画达娜厄。因为故事的男主人公是劣迹斑斑的宙斯,他既代表了绝对主义时代的王者,又是百分之百的唐·璜(Don Juan),如果与他有关系的女人都变成圣母,那圣母们应该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去打击全天下的感情骗子了。而最最关键的是,如果真把达娜厄与马利亚画上等号,不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画达娜厄的裸体了吗?

于是,达娜厄作为一个对初次体验男欢女爱略感恐惧、羞涩又满怀期待的女性形象,赤条条地出现在各路名家的笔下。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



《达娜厄》

907年左右,油画,77cmx83cm

维尔特勒画廊藏(奥地利)



伦勃朗的画作赋予了达娜厄人性的魅力,让观者也能切身感受到那种令人迷醉的预感。而克林姆特的作品前卫开放,充分肯定了女性在性方面的快乐感,并将“感觉”转化为“视觉”。这两幅名作,可以称得上“达娜厄”绘画史上的双璧。

荷兰艺术界的代表人物—伦勃朗·凡·莱茵(Rembrandt van Rijn,1606~1669),为我们留下了神话画、历史画、肖像画等数量惊人的作品。命运弄人,伦勃朗的前半生是“光”,后半生却是“暗”。而最令人感慨的是,他只要离世俗的成功越远,作品就越深刻、越震撼人心,故而拥有了“灵魂画家”的别称。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Gustav Klimt,1862~1918)以装饰画画家起步,常常在绘画中加入法国新艺术派[4]风格的花纹,以装饰感极强的画风闻名于世,是维也纳分离派[5]的创始人。

[1] 列宁格勒现称圣彼得堡。—译者注

[2] 1956年,三岛由纪夫根据僧侣林养贤放火烧掉金阁寺的真实事件撰写了长篇小说《金阁寺》,获得日本第八届读卖文学奖。—译者注

[3] 希腊神话中的下级女仙,大多为自然幻化的精灵。—译者注

[4] 新艺术派(法语:Art Nouveau),19世纪末在欧洲兴起的国际性美术运动。其花纹特征是花、草等有机纹样与自由曲线组合,极具装饰性。—译者注

[5] 19世纪末,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一批艺术家、建筑家和设计师声称要与传统美学观和正统学院派艺术分道扬镳,并组成艺术家组织,自称分离派。—译者注



“英雄”诞生


——————丁托列托《银河的起源》

如果说,画家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的作品对当时的人们而言相当于一部场面火爆的好莱坞大片,那么丁托列托那些天马行空、充满幻想元素又颇具戏剧性的画作,可以称得上“漫画风格”了吧。所以我想,如果在这幅《银河的起源》中加入漫画台词说不定很有意思。比如—

宙斯:“老婆,对不住啊,给这孩子喂点儿奶吧!”

婴儿:“小肚肚饿了,嘤嘤嘤……”

赫拉:“哎呀,你这死鬼!这不是小三生的孩子吗?!”

丘比特们:“麻烦啦……”“大事不好啦!”

拟音:“(从乳头处)咻—”

“(变成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真是无比欢乐和谐的画面呀。

不过,即使这样的大杂烩状态,整幅画作却飞翔感满点。主要人物的配置呈“く”字形,对每个人物动作的刻画都细致入微,那张明显短一截的床不稳定地倾斜着,失去平衡的赫拉似乎马上就要滑落下来。

解谜的小道具也已经如数登场—

床的天盖和脚边深灰色的云彩引人遐想,暗示这里是天界。抱着婴儿飞翔而来的神怎么看都分明是宙斯,因为象征着他的雄鹰正在下方展开双翼。“鸟类之王”鹰自古以来就是至高权力的象征,在希腊神话中,宙斯用鹰运送而来的雷电打击敌人,为了惩罚将火种送给人类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命令鹰每日啄食他的肝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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