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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杀死的,我妈被糟蹋之后也被他们害了,哥哥也是被……”
“也是被哥萨克?”麦杰里察颤抖了一下。
“不是他们还有谁?平白无故地就把他们杀了,整个院子也给放火烧了,烧了不止我们一家,至少有十二家,每个月还要跑来找麻烦,现在就有四十来人驻扎着。乡政府就在我们后面的拉基特诺那村,一夏天都有整整一团人驻扎在那儿。嘿,可凶啦!你吃土豆呀……”
“你们怎么就这样也不逃走?……瞧你们这儿都是树林子……”麦杰里察甚至微微站了起来。
“树林子管什么用?你又不能在树林里待上一辈子。再说那里都是沼泽地--走都走不出去,就象个烂泥塘……”
“果然被我猜着了,”麦杰里察想起自己的推测,“这样想道。
“这么办吧,”他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我的马你给照管一下,我到村里去走一趟。我看,在你们这儿别说买了,恐怕连自己的东西部会被抢光……”
“你忙什么?再坐一会吧!……”牧童马上变得不高兴了,也站了起来。“一个人在这儿真闷得慌,”他声音悲戚地解释说,一面用湿润的大眼睛恳求似地望着麦杰里察。
“不行,小兄弟,”麦杰里察把双手一摊。“趁天黑去打听最合适。……我去去就来,咱们来把马拴上吧。……他们的大头儿驻扎在什么地方?”
牧童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怎么去找骑兵连长住的那所小屋,还告诉他最好从后面绕过去。
“你们村里的狗多吗?”
“狗倒是不少,不过都不凶。”
麦杰里察拴好了马,告了别,就顺着河边的小路走去。牧童闷闷不乐地目送着他,一直到他在黑暗中消失,半小时后麦杰里察已经到了村边。小路向右转弯,但他按照牧重的建议,仍旧顺着刚割过的草场向前走,一直等碰到农家菜园外的一段篱笆,才从后面绕过去。村子已经熟睡,看不见一点灯火,星光下隐约现出一座座寂静无人的园子和园内小屋的温暖的草顶。菜园飘出新翻的湿土的气味。
麦杰里察走过两条小巷,到第三条才折进去。有几条狗享声吠叫,声音微弱嘶哑,好象它们自己受了惊似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喝他停下。可见这里的人对于一切都习以为常--看惯了外来的陌生人满街晃荡、爱干什么就于什么。就连对到了秋天,农村里忙着办喜事时常见的一对对窃窃私语的情人,现在也看不到,在这个秋天里,没有人在篱边的浓荫下谈情说爱。
根据牧童告诉他的一些标志,他又穿过。凡条小巷,绕过教堂,最后到牧师家园子外面油漆栅栏前面。(骑兵连长住在牧师家里。)麦杰里察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眼睛四下一味。
麦杰里察走过两扫,耳朵凝神一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毫无声息地一跃跳过了栅栏。
园子里树密枝茂,但是树叶已经凋落,麦杰里察抑制住猛烈的心跳,屏住呼吸,偷偷地朝里面走。灌木丛突然到了尽头,前面横着一条林荫小道;在他左面约莫二十俄丈的地方,他看到有一扇窗里有灯光。窗子开着。里面坐着人。柔和均匀的灯光射在落叶上,苹果树的半边被反光映照着,金光灿然,显得很是异样。
“啊,这儿就是!”麦杰里察想道,他猛然激动起来,面颊神经质地抽搐着,全身也燃起了。平时推动他去干十分大胆鲁莽的举动的那种可怕的、不可抗拒的、不顾死活的感情。尽管他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偷听这几个人在灯光通明的房间里谈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实际上要是不去听个明白他是不会离开的。几分钟后,他已经站在紧靠窗前的那棵苹果树后面,一字不漏地倾听着,并且把那边发生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们是四个人,坐在放在房间最靠里面的一张桌旁打纸牌,右首是一个矮小年老的牧师,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眼神灵活,一双手又瘦又小小手在桌上灵活地动着,玩具般的手指毫无声息地洗着牌,每发一张牌都要用眼睛拼命去偷看,害得背对着麦杰里察的他的上家,拿到牌之后湍惴不安地看上一眼,就连忙把牌放到桌底下。脸对着麦杰里察的是一个漂亮的、懒洋洋的、漂亮的胖军官,嘴里叼着烟斗,大概是因为他长得胖,麦杰里察就以为他是骑兵连长。但是,由于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理由,后来他一直是对第四个打牌的最感兴趣--那人面色苍白,脸上皮肤松弛,睫毛一霎不霎。他戴着黑色高顶皮帽,披着没有肩章的毡斗篷,每发出一张牌,就要把斗篷裹紧一下。
和麦杰里察希望听到的相反,他们谈的尽是些最平常、最无聊的事:谈话内容至少有一半离不开打牌。
“我叫八十分,”背对着麦杰里察的那个人说。
“大小心啦,大人,大小心啦,”戴黑色高帽的人提出意见。
“扣着牌叫一百分吧,”他又不在意地添了一句。
那个漂亮的胖子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从嘴里取出烟头,叫到一百零五分。
“我派司①,”第一个叫牌的人转脸对拿着补牌的牧师说。
【①纸牌戏中放弃一次叫牌或补牌称谓派司。--译者注。】
“果然不出我所料,……”戴黑色高顶皮帽的冷笑了一声。
“好牌不来,叫我有啥办法?”第一家对着牧师声明说,好象要得到他的同情。
“下小注,下小注,”牧师开玩笑说,一面眯缝着眼睛,嘿嘿地冷笑着,仿佛要用这种嘿嘿的冷笑来强调出对手的小气。“可是你们已经输了二百零二分啦……还骗谁!……”他一边说,一边做出一别亲热的神气,竖起小小的指头来威胁他。
“这家伙坏透了,”麦杰里察心里想。
“啊,你也派司?”牧师问那个懒洋洋的军官。“请补牌,”他对戴黑色高顶皮帽的人说,接着,牌也不翻就塞给他。
有一分钟的工夫,他们出牌时拚命地把牌往桌上摔,最后终于把戴黑色高帽的闹输了。“金鱼眼,刚才还要神气活现呢,”麦杰里察心里对他怀着蔑视。他不知道是应该离开好呢,还是再呆一会。但是他已经走不掉了,因为那个输家已经转过脸来望着窗口,麦杰里察感到那人的目光牢牢地盯住了他,眼睛既不霎,又看得非常准。
这时候,背对着窗的那个人洗起牌来。他的动作既带劲又省力,就象年纪十分老迈的老婆子做祷告一样。
“涅企塔依洛又不在,”那个懒洋洋的家伙打着呵欠说。“一定是得手。其实我该跟他一块去的……”
“两个人一块?”戴高顶皮帽的人从窗口扭过脸去,问道。“她倒是吃得消的!”他扮了鬼脸,又添了一句。
“是说华仙卡吗?”牧师问。“唔-唔……她是吃得消的!……我们这儿有个身体很棒的诵经士--其实我已经给你们讲过了。……唉,只怕谢尔盖·伊凡诺维奇不肯。他决不会同意的。……你们知道,他昨天对我偷偷地怎么说来的吗?他说,‘我要带她走,哪怕要我跟她结婚我也干,我,’他说……啊呀!”牧师忽然捂住嘴巴,狡猾地闪动着机灵的小眼睛,叫了起来。“瞧我这记性!心里明明不想说,可是又说漏了嘴。咳,可不能走漏消息啊!”他又假装害怕地摆着小手。尽管大伙跟麦里察一样,明明看出他的一言一行里都含着虚情假意和含蓄的奉迎,可是谁也不点穿他,都笑了起来。
麦杰里察弯着腰侧着身子向后退,离开了窗口。他刚拐了弯走到横的林荫小道上,迎面就撞到一个一边肩膀上披着哥萨克外套的人,那人背后还有两个人影。
“你在这儿干什么?”那人惊愕地问,本能地把和麦杰里察相撞时差点滑落的外套接住。
排长往旁边一跳,钻进了灌木丛。
“站住!抓住他!抓住他!这儿来!……喂!”有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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